华邮：澄清对“中国”解读的误区

2012年6月3日星期日

华邮：澄清对“中国”解读的误区

来源：澳洲网站

5月11日，《美国华盛顿邮报》发表了题为"美国关于中国的过时观念"的评论文章。作者Perry Link现在加州大学Riverside分校教授比较文学和外语，也是畅销英文书《中国六四真相》（The Tiananmen Papers）的主编之一。他在文章中提出的问题是，究竟谁代表了"中国"？谁又能真正反映"中国人"的心声？

上个月，当陈光诚成功逃离当局拘捕并向美国大使馆求助时，这位为维护百姓人权而闻名的盲人律师再次成为大陆网民的关注焦点。他是如何出逃的？一个盲人又如何得以只身逃离政府无处不在的"维稳"大网？很多人将陈的出逃誉为奇迹，并称其是"中国的盲人蜘蛛侠"。最终，陈光诚的故事在互联网上公开。帮助陈逃离的一名当事人在网上回应，描述了整个过程："陈在19个小时内翻了8堵墙，跳过了约12个畦灌，摔倒了数百次，崴伤了脚，最终涉过了一条河，逃出了村庄。"

事实上，互联网是中共统治中国以来，第一个没有被政府完全控制的媒体。尽管当局每年雇佣成千上万的警察，投下数十亿的资金实施网络监控和信息过滤，但仍然无法阻挡上千万的中国利用互联网发布没有被审查过的新闻，并自由表达自己的观点。对于陈光诚，网上的评论都是正面的。

最近几年的互联网评论引出了对于"中国人"这个语词的新解读。在中共上台后几十年中，统治者一直灌输着这样的逻辑："中国"就是"中国政府领导人"，"爱国"就意味着要支持中共政府，任何人不听从政府就是"反对中国。"1989年"六四"后，北大天体物理学教授方励之向美国申请庇护之后，政府要求他承诺不再进行任何"反对中国"的行为，以此作为释放方的条件。方励之同意不反对中国，但拒绝承认政府代表中国。他做出的保证是，"作为一个中国公民，我对中国的关注将集中于其和平、繁荣和现代化。"在获得自由后，他继续批评中国的统治者。

如果说23年前方励之的立场还显得特立独行，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划清自己和当局的界限。为了绕过政府的审查和过滤，很多微博博主在网上将政府戏称为"贵朝"和"西朝鲜"，而方励之用到的"公民"一词则作为正面于此被广泛使用。

遗憾的是，美国的中美关系专家在提到"中国"和"中国人"时，仍只针对中央政府的少数权贵。在他们眼中，"中国人"的观点，无论是对货币、技术转让、网络战争，还是西藏、台湾或叙利亚，无一例外就是政府的观点，而无视政府与民众的立场已相差甚远的事实。这些专家还称，这样做是对"对方"在"敏感性问题"上的尊重，如果美国支持了人权或民主，"在中国"就会被视作为破坏行为。但究竟是哪些人这样看呢？事实是，自从陈光诚离开大使馆到北京一家医院寻求就医后，中国网民的普遍看法是美国没有能够给陈光诚足够的帮助。

自从在上世纪70年代尼克松访问中国，两国关系取得突破性进展后，美国就形成了这种将中国等同于中共高层领导的范式。在初期，中共高层确实是美国方面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主体，但如果在今天继续固守这样狭隘的观念，无疑是极不明智的，甚至是危险的。

奥巴马政府已经发出信号，美国希望推进中国的自由。2009年奥巴马访问上海时曾经有一次与民众的见面会，也许他已经知道到场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和安排的，但他还是问了不少来自互联网的问题，其中包括政府对互联网的审查，很多显然都不是中共当局所希望看到的。

在最近的陈光诚事件中，奥巴马明确表示"我们希望中国强大，也希望看到中国繁荣。"几天后，国务卿希拉里传达了相同的信息："我们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繁荣的中国。"不过，这里所指的"中国"含义显然是模糊的。对美国人，乃至很多中国人来说，这句话是对"所有中国人"的最好的祝愿，但对中共高层来说，这句话传达的信息就变成"美国总统在讨好中共的财富和权力。"而后者正是官方媒体所大力宣传的。

如果继续把"中国"等同于少数上层权贵，对美国来说后果是危险的，因为代表中国的是将近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这种范式也没有公正地思考目前最敏感的一个话题，那就是中共政权还能维持多久。人们不能提及这个话题，甚至连想到这个问题都可能构成对"对方"的冒犯（不过从中共权贵不断将资金和子女转移到海外这个事实来看，他们自己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不可回避：如果"中国"仅仅代表"统治政权"，那么当有一天这个政权不复存在之时，又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中国历史上有两个朝代与中共统治最为接近：秦朝（公元前221-207）和隋朝（公元后589-618年）。这两个朝代见证了当政者的大兴土木和财富聚敛，也同时见证了专政、奴役和焚书坑儒等暴行。但两个朝代都很快解体。中国也很快就要走过当代的专政时期。也许陈光诚的脱逃奇迹将创造另一个奇迹：改变美国政府对"中国"的理解。